“会的,犹太人也多半会俄国话!”索非亚的眉毛动弹了一下。
“在街上拉手风琴的一个眼睛的人,他也是俄国人吗?”
“是俄国人。”
“他为什么不回国呢?”
“回国!那你说我们为什么不回国?”她的眉毛好像在黎明时候静止着的树叶,一点也没有摇摆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我实在是慌乱了一刻。
“那么犹太人回什么国呢?”
我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春天柳条舞着芽子的时候,常常是阴雨的天气,就在雨丝里一种沉闷的鼓声来在窗外了:“咚咚!咚咚!”
“犹太人,他就是父亲的朋友,去年‘巴斯哈’节他是在我们家里过的。他世界大战的时候去打过仗。”
“咚咚,咚咚,瓦夏!瓦夏!”
我一面听着鼓声,一面听到喊着瓦夏,索非亚的解说在我感不到力量和微弱。
“为什么他喊着瓦夏?”我问。
“瓦夏是他的伙伴,你也会认识他……是的,就是你说的中央大街上拉风琴的人。”
那犹太人的鼓声并不响了,但仍喊着瓦夏,那一双肩头一齐耸起又一齐落下,他的腿是一只长腿一只短腿。那只短腿使人看了会并不相信是存在的,那是从腹部以下就完全失去了,和丢掉一只腿的蛤蟆一样奇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