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听席路生说起过浦风的来历,他从一开始就对这长了双丹凤眼的男人缺乏好感。虽常常会被拉上楼去搓麻将,却从不主动跟浦风搭讪。
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莲生,她左手托腮,右手在门前那排麻将前,笨拙地将牌换来换去,不时盯着桌面上打出的牌看上半天,眉头紧皱,好像在寻找最佳的搭配方案。每次牌打到她这里,都要停顿半天,那娇憨而执着的劲头,常常引来席路生和浦风的嘲弄,她却不为所动,还是慢条斯理的。
打了两圈,他一个人和了六把。头顶上机群还在呼啸,电唱机里的《天涯歌女》有些走音,和外面的激烈恰成对比。即使环境如此嘈杂,他的听觉却比在鸦雀无声时更为敏锐,不仅能听到自己的心跳,还能听到其他几个人的。扑通扑通的声音空洞而紊乱,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:麻将桌上的四个人其实都没把心思放在打牌上。他们本是没可能在一起打牌的人,只是不愿去想屋外那些严酷的现实,所以才不得不以麻将为名凑成了一桌。
好像是在为这想法做注解,屋顶上的瓦片忽然发出了咔啦咔啦的巨响,一阵贴着头皮的轰鸣声呼啸而过,然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,房子开始上下摇晃。席路生大叫一声,和浦风不约而同钻到了床底下,他却坐着没动,某种程度上,他倒希望炸弹能直接落到头顶上,这样就可以看看,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